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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9日,全国人大代表、卫生部部长陈竺针对此事表示,相关责任人将受到问责。
陈竺的表态,让众多“结石宝宝”的家长们百感交集。来自河南农村的马学听,直到现在仍然无法确定,孩子身体发生的变化是否因三聚氰胺而起,以及这种变化是否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的六个月大的儿子马晓林(化名,曾在北京市儿童医院被诊断为左肾结石。停止食用含有三聚氰胺的“问题奶粉”后两个月,医生告知他们结石已消失,不必过分担心。
但马学听的心并没有放下。*新发表的一篇研究论文,或许会增加一些患儿家长的忧虑。
3月5日,北京大学生育健康研究所研究人员与河北石家庄元氏县妇幼保健院医疗人员在《加拿大医学会杂志》上发表论文指出,三聚氰胺对儿童健康的影响不仅仅是短期的。
长期影响谜团
2008年9月,“毒奶粉”事件发生后,北京大学生育健康研究所教授刘建蒙及其同事,分别在一个月、三个月和六个月后,对7933名儿童进行了泌尿系统的B超普查。
这些儿童生活在三鹿集团所在地周边、石家庄市元氏县的八个镇。事发时,他们都不到三岁。
B超筛查结果提示,48个患儿可能患有肾结石或肾积水。刘建蒙告诉本刊记者,这48名患儿中,大部分并没有症状。
这也意味着,在没有症状、且婴幼儿难以表达自身感受的情况下,这种“肾脏异常”往往不能被早期发现,甚至可能被误诊。
其中,大部分患儿在没有针对性的特殊治疗情况下痊愈。但事故发生六个月后,仍有约12%的患儿出现肾脏异常。不过,兰州大学第二医院泌尿科副主任医师田俊强表示,仅仅凭借B超提示的肾脏异常,并不能对其健康影响进行认定。
他认为,B超是一个*基本的检查手段,要确定泌尿系统出现病变,尚需要切片等其他临床诊断证据。
此外,对于婴幼儿本身来说,泌尿系统出现异常并不罕见,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导致肾结石或者肾积水,“因此,要证明肾脏异常与三聚氰胺有直接联系,仍有待持续观察和研究。”田俊强对本刊记者说。
北京大学**医院副院长丁洁教授持类似观点。她说,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尚未有足够证据证明三聚氰胺必然对儿童造成长期影响。
一般而言,三聚氰胺对低龄婴幼儿影响更大。2009年初,丁洁领导的研究团队曾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解释了三聚氰胺与泌尿系统结石之间的联系,发现三岁以下婴幼儿摄入高剂量三聚氰胺的奶粉,患有结石的几率约为正常婴幼儿的7倍。
“但是,也不能简单认为患有结石的儿童,在痊愈后必然导致后遗症。”丁洁说,“这需要继续进行随访和观察。”
丁洁还表示,如果属于轻度结石,及时采取措施,恢复情况良好,可能并不会留下后遗症;相反,倘若出现尿道梗阻,甚至肾脏衰竭的情况,留下后遗症的几率也会相应增加。
现阶段,研究人员还很难就过量摄入三聚氰胺对儿童的长期影响给出明确的结论。刘建蒙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特地强调,目前谈论三聚氰胺“后遗症”还为时过早。
但毫无疑问,三聚氰胺的长期影响值得关注。正如刘建蒙及其同事在论文中所称:“需要对受影响儿童进一步随访,从而评估对儿童健康可能的长期影响,包括对肾功能的影响。”
艰难索赔路
作为诸多“结石宝宝”家长之一的马学听,仍在忧虑自己儿子马晓林未来的健康状况。
马学听来自河南省汝州市的一个乡村。在北京漂泊的他和妻子,2008年3月迎来了儿子马晓林。这之后,夫妻俩从北京顺义隆华购物中心等地购买“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100余袋,花费近4500元。
2008年6月,夫妻俩发现儿子的尿液不太正常,“里面有血,有沉淀物之类说不清楚的东西。”
于是,夫妻俩抱着儿子赶到北京市丰台区医院检查,被医生告知一切正常。他们抱着狐疑的态度返家。直到2008年9月,电视新闻开始大量报道“毒奶粉”事件。
三聚氰胺被一些不法商家掺杂在食品或饲料中,以提升蛋白质的检测“含量”.在全国各地陆续爆出的“毒奶粉”事件,就是造假者将这种成本低廉、又被称为“蛋白精”的物质添加至牛奶或奶粉中。这场规模**的“毒奶粉”事件,直接导致数以万计的儿童出现程度不一的泌尿系统问题,形成一大批“结石宝宝”.
当月,马学听带着儿子,再次前往北京市儿童医院诊断。医生确诊马晓林为左肾结石,大小约0.3厘米至0.4厘米。
停止食用“问题奶粉”后两个月,北京儿童医院的医生表示,马晓林的结石已消失,不必过分担心。
但马学听对此并不以为然:“当时就有别的家长提醒我,说国家决定处理这件事情之后,很多孩子被确诊没有大碍,却没有一个人敢保证,我的孩子长大后不会受任何影响。”
2009年春节后,马学听从新闻中得知,许多患儿家长已经拿到补偿。而他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在联系北京工商部门、儿童医院、消费者协会等多个部门和组织后,马学听获悉,儿子马晓林的档案在儿童医院数据库中丢失。
“没有档案,意味着没有任何获得赔偿的机会。”经过几番交涉后,儿童医院重新输入了马晓林的档案。
然而,其后的赔偿金额再次让马学听失望。按照“毒奶粉”的民事赔偿方案,企业根据指定医疗机构提供的信息,将患儿分成“死亡”“重症”以及“接受一般治疗”三种,死亡患儿的赔偿金大概在20万元,重症患儿赔3万元,接受一般治疗的患儿只赔2000元。此外,还需签署一份文件,表示接受赔偿方案。
与区区2000元赔偿金相比,马学听更为不满的是被要求签署那份文件。他说:“那个意思就是,拿了这2000块之后,以后出现什么事情概不负责。我要是签字了,以后出现问题怎么办?”
马学听告诉本刊记者,食用“问题奶粉”之前,儿子马晓林的健康状况还算不错,但之后,“身体明显没有以前好,还容易生病,看上去很虚弱。”
由于对医院检查结果不信任,加上对赔偿方案不满,马学听找到了“毒奶粉”受害者法律援助团成员彭剑与林铮律师,决定起诉奶粉生产商石家庄三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奶粉销售商北京顺义隆华购物中心,讨回自己的权益。
按照马学听的理解,2000元的赔偿是不够的。而根据“毒奶粉”事件之后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2009年3月,马学听提出上诉,要求获得医疗费、营养费、护理费等合计1534元,奶粉消费赔偿金43650元,以及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元,并确认儿子的后续医疗费用由被告参与筹资建立的患儿医疗赔偿基金负担。11月27日,经历了近九个月的等待后,案子在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第九法庭首次开庭。
**次庭审让马学听感到失望。而原定于一个月后举行的第二次开庭,至今仍无准信。
代理了多起三聚氰胺索赔案件的彭剑律师对本刊记者说,“毒奶粉”事件对孩子和家长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严重打击,家长们为了寻找更为高效的治疗方案以及合理的赔偿而上诉,胜诉的机会按理说比较大,但不少法院消*对待,“连立案都有那么大难度,再加上等待,简直就是遥遥无期。”
三聚氰胺风波已告一段落,但“结石宝宝”们的未来依然难以确定。三聚氰胺犹如一张巨大的黑网,至今笼罩着无数“结石宝宝”的家长。而立案和索赔之难,更像是毒奶粉事件的后遗症。
马学听表示,在没有得到合理说法之前,官司会一直打下去,“不打这官司对不起我儿子,难道奶粉厂家出了问题,要怪责父母选错了奶粉吗?”
如今,马学听更担忧儿子马晓林未来的健康状况。“现在只要有医院敢开一张证明,证明我儿子在成年之后不会受到三聚氰胺的影响,保证结石消失之后没有任何后遗症,我就撤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