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暗访+询问：盯住食品安全

    5月5日，上海市人大常委会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启动……

    5月16日，到浦东新区六灶镇七灶村水产养殖场暗访……

    5月23日，到闸北区大润发超市和舒友海鲜大酒楼突击检查……

    这是上海市民范守霖《工作日记》上的几段文字。范守霖今年62岁，现任上海市水产行业协会秘书长。5月，作为市民、专家，他全程参与了上海市人大常委会组织的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中"水产品及水发产品"小组的检查活动。

    "是真正的暗访，上车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范守霖告诉记者

    5月18日凌晨3点半，范守霖赶到了上海市人大机关办公地的西门。他发现，大家都很准时--4点前，组长、市人大代表张文荣，常委会委员、市人大侨民宗委主任委员应蓓仪，市人大代表江小青、沈伟等，以及2位区人大代表已经到场。

    上车后，范守霖收到一张日程单，上面写着此行的目的地：水产品批发市场。"现在去是对的，水产品批发都是在凌晨进行的，去晚了没用。"小组成员们对凌晨集合表示赞同。

    "昨晚的央视新闻报道，说从菲律宾进口的黄鳝含有寄生虫，对人体有害，咱们去看看吧。""小黄鱼如果特别黄，有可能是添加了'块黄'（学名红粉添加剂，一种工业染料，卫生部和农业部已将其列入可能违法添加的非食用物质名单。"检查组成员们对即将到来的"突击暗访"跃跃欲试。

    大约半小时后，检查组的车停在了上海市*大的水产品批发市场--铜川路大型水产品批发市场的门前。

    当这个"没人接待"的人大检查组突然出现在市场时，人们有些惊诧。范守霖他们径直来到卖黄鳝的摊位。

    "产地是哪里？""湖北仙桃。"

    "另外一种呢？""孟加拉的。"

    检查小组追问："哪里进货的？"摊主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家水产行说："就是在那里批发的。"

    检查组来到这家水产行，伙计说老板还在家里睡觉。等老板到了以后，检查组问道："有没有'两证'（许可证、产品合格证，如果没有，就无法追根溯源，不能销售？请出示进货凭单……"检查组提出问题后，随行的该市工商部门执法人员依法检查证照情况。同时，检查组要求随行的该市食品药品监督局的检测人员当场取样、封存，而后送检。

    检查时，作为专家，范守霖向小组成员们介绍了上海市现有黄鳝数量，进口、国产所占的比例，以及黄鳝的烹饪要点，"烧熟煮透，这样就不怕寄生虫".

    接下来，水产品执法检查小组对市场内的牡蛎和保养水（保持水产品生存的专用水进行抽样检测；并重点检查了经营者有关进货检查验收、购销台账、产地公示等制度的执行情况等……

    除了水产品检查组，5月，上海市人大常委会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组还针对老百姓*关心的肉类、蔬菜、米面制品、乳制品以及餐饮粮油安全，分别成立了执法检查小组。

    "我们小组的检查，也大多是暗访。"肉类执法检查小组成员、上海市人大代表、黄浦区南京东路街道承兴居委会主任洪克敏告诉记者，她们小组去的**个地方是奉贤区金汇镇某生猪养殖场，"上了车，才知道要去养猪场，找不到路的时候就看地图……"这**，该检查组从清晨开始忙碌，直到中午1点30分才吃上午饭。

    "这是真正的暗访。"洪克敏告诉记者："我当了9年市人大代表、4届区人大代表，觉得这次食品安全执法检查'动了真格'."

    "这次执法检查活动中，6个小组共开展26次暗访，暗访比例为83.9%;暗访了66家食品生产经营单位，暗访比例为90.4%."6月9日，执法检查组副组长、上海市人大教科文卫委主任委员孙运时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6个小组明查暗访31次，检查了蔬菜种植企业，生猪、奶牛、淡水鱼养殖场，超市，餐厨垃圾处置企业等共73家单位。

    为什么选择"暗访"?"因为我们想了解*真实的情况，上海市发生'问题馒头'事件暴露出食品安全监管方面确实存在空白点。"孙运时表示，考虑到人大没有具体执法权，每个执法检查小组都配有政府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如肉类执法检查小组，让管理市场的工商局、管理肉制品质量的质监局、管理生猪养殖的农委的有关同志参加。与此同时，邀请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同志作为"第三方"参与检查，负责现场检测。

    采访中，很多人也表示希望人大"暗访"式的执法检查能经常开展。"希望以后的人大执法检查、视察都实行暗访。"洪克敏代表说。"暗访是执法检查的好方式，应该长期运用。这样检查的结果，远比'打招呼'之后检查来得真实。"孙运时说。

    各执法检查组总结时，代表、市民、专家们都提出了中肯的意见

    "作为市民，我**次参加，也是亲眼看到人大的执法检查，对不法者来说再也不是'无惊无险'、'有惊无险'了。"范守霖对人大"暗访"表示称赞。

    和范守霖相似，参与蔬菜组执法检查的市民代表、上海市黄浦区南京东路街道承兴居委会党总支副书记陈兰告诉记者："作为市民，我很放心。因为我看到了人大是如何执法检查的，感受到了'问题馒头'事件之后，市政府对食品安全的重视。"

    陈兰与洪克敏是同事，她是洪举荐的2名市民代表之一。"此次执法检查，有37人次市民代表参与，我们希望'让市民告诉市民'上海的食品安全现状，以重塑市民信心，加强企业自律，让政府不能懈怠。"孙运时透露，这次执法检查，共计有代表、市民446人次参与，其中，市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和委员会成员64人次，市人大代表196人次，区县人大代表97人次，专家52人次，市民代表37人次。

    对市民代表的意见建议，检查组充分尊重。陈兰告诉记者，在暗访菜场之初，她曾担忧地表示："人大执法检查，菜场的人可能事先听到风声，有所准备……"上海市人大教科文卫办公室的同志笑着对她说："那么，小陈，就到你们家附近去看看，如果有通风报信，就是你呵。"

    "结果，检查组真的到了我家附近的菜场，检查了花菜、茭白，检测证明都合格。"陈兰说，在执法检查的时候，部分市民得知后表示："这样查好。不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了就有准备了。"

    1个月内，陈兰所在的蔬菜检查组共进行6次执法检查，当场随机抽检蔬菜样本63批、31个品种，分别送往5个检测部门进行检测。检查组认为，上海市的蔬菜总体而言是安全的、放心的。

    令陈兰欣喜的是，她还学到了很多食品知识。"我们组的两位市人大代表王引凤、王凤娟，一个是养鸡专业户、一个是水蜜桃专业户，她们很有经验，她们告诉我们豇豆容易染色，生姜如果颜色特别好要质疑其是否有硫磺……青菜、鸡毛菜夏季农药较多，要注意清洗；空心菜、芹菜不打农药，不用太担心。"陈兰表示，这些知识她都转告了社区居民，很受欢迎。

    各执法检查组总结时，代表、市民、专家们都提出了中肯的意见。陈兰建议："不要查一次就结束了，要从源头抓起，经常抽查。"范守霖建议，地方人大应发挥督促作用，力争"无缝监管".

    孙运时说："食品生产、流通中，存在以次充好、过期食品舍不得销毁等违规行为。建议超市'买断'食品，而不是对即将过期的食品'返厂'了事，对生产者而言，损毁就是损失，他不愿意便会重新加工。而如果要求超市买断，便可以追究超市的进货责任，敦促其严把'准入'关。"

    市民的参与，并不局限于参加执法检查。

    "食品安全是大事……国家要立法，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有，为什么不管用；还有就是重罚……让那些赚不义之财的人望而却步。"5月13日，上海市民朱亮在上海市人大公众网（上海市人大官方网站"我为食品安全献良策"专题网页上留言。更有多位网友建议大力"抓源头".

    记者了解到，在执法检查期间，上海市人大执法检查组先后两次召开媒体座谈会，并与媒体合作举办节目，听取公众意见；执法检查组开通了"市人大常委会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热线",开通短信平台，以及专题网页、邮箱等；执法检查组还向上海市人大代表发放了调查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325份。

    "截至6月2日，我们共收到群众来电、短信、邮件、网页留言424个。"6月8日，上海市人大常委会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组副组长、市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瞿钧在市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七次会议上作执法检查情况的报告时表示，检查组把群众提供的信息作为重要参考依据，31次小组检查活动中，有9次是依据市民提供的线索组织开展的。

    常委会组成人员就食品安全问题进行了专题询问，相关部门负责人到会应询

    "在执法检查过程中，检查组共抽检各类食品135件，抽检合格率为94.8%."瞿钧表示，执法检查情况表明，当前，上海市的食品生产经营活动总体上比较规范有序。

    "我们肉类检查组多次要求有关行政执法部门抽检，共抽检标本30个，结果显示，其瘦肉精指标均为阴性。"孙运时表示，检查也发现有几方面问题亟待解决：其一，违规成本需要提升，要依法重罚违法者。严重的，要追究刑事责任；其二，食品安全监管的技术手段需要加大科研、更新的力度；其三，基层的食品安全监管力量要加大配置，对辖区内的检测人员可以实行定期轮岗；其四，针对现有的居民消费水平、消费习惯，以及上海市大部分食品来自外省市的情况，加大抽检的力度和频次。

    执法检查组建议，上海市政府切实落实监管责任制，推进监管公开透明机制建设，依靠群众更好地保障食品安全。

    6月8日上午，上海市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就食品安全问题进行了专题询问，该市12个相关部门负责人到会应询。

    姚俭健委员**个提问："'问题馒头'事件发生后，加大检查力度是必要的……如何将运动式的监管变成常态，如何化被动为主动？"

    "**，我们坚持严字当头，严格准入，加大对夜间生产的检查力度……第五，全社会'齐抓共管',我们已经向社会招募了大量食品安全监管志愿者。"该市质监局副局长沈伟民回应说。

    "请农委回答：蔬菜组发现市郊从事蔬菜种植业的散户占70%.如何控制散户滥用或者超量使用农药化肥呢？"杨全心委员直言。

    "一方面，与他们签订安全使用农药的协议，另一方面，实行科技入户，对使用农药给予指导和补贴……"上海市农委副主任殷欧表示。

    "食品安全的信息公开、透明是个好手段，普及食品安全知识也是一个好办法。请问有关部门，做好这两项工作有什么打算？"张贤训委员问。

    "信息平台的建立，确实是紧要问题。市政府已经有了安排，要逐步解决政企互动、政民互动的信息沟通问题。要更加及时、客观、全面地公布政府监管信息，上海本市媒体一年披露的食品安全信息不会超过两位数，而政府监管部门去年一年立案查处的有4300多件次。可以看出，信息沟通还不是很充分……"该市食品药品监督局有关负责人回应说。

    在专题询问中，该市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围绕食品准入、检测，对违法行为设立"一站式"投诉举报电话，食品安全监督管理长效机制建设等提出询问。

    *后一个审议发言的，是列席会议的洪克敏代表，她将执法检查时收集到的资料展示给与会者，同时提出："建议让监管人员的奖金和查处的结果挂钩。"

    "因为时间关系，提问阶段到此结束。对于列席会议的江小青代表、洪克敏代表提出的问题，请市政府有关部门于会后与两位代表沟通并给予答复。"主持询问的执法检查组组长、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钟燕群表示，将在法定期限内听取政府的有关整改落实情况报告。

    上海市分管食品安全的副市长沈晓明表示，人大的执法检查既是对政府工作的鞭策、激励，也是对政府改进工作的契机和动力。在5月底市政府成立食品安全委员会后，市政府已经要求各区县6月底以前都成立区县一级的食品安全委员会，"市政府决定以*严厉的措施来保证上海的食品安全，使上海人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