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洲疫情来势凶猛传播迅速,核酸检验设备供不应求,中医中药不允许进口,医疗机构不能及时跟进,在这种情况下有何治疗、预防的建议?”日前,由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国针灸学会主办的“国际抗疫专家大讲堂”系列讲座上,巴西的针联副主席惠青向主讲人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仝小林提出问题。
这个问题实际上也真实地反映了目前中医药在海外发展的困境。一方面是全球疫情形势严峻,另一方面,在我国抗疫中有效性已被证明的中医药尽管在海外部分地区受到欢迎,但在临床应用中却步履维艰,中医药出海仍面临准入困境。
中医药抗疫有良方
自疫情发生以来,在尚未有特效西药和疫苗的情况下,中医药凭借历史上对付瘟疫的扶正祛邪治则和辨证论治方法,参与防控救治全过程,发挥了重要作用。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公布的数据显示,在中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中,有74152 0173 3840人使用了中医药,占91.5%,其中湖北省有61449人使用了中医药,占90.6%。临床疗效观察显示,中医药总有效率达到了90%以上。
国家卫健委先后印发的七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中也明确积*发挥中医药作用。比如,针对轻症患者的“江夏方舱模式”,有效实现“已病防变”,无一例转为重症;针对重症和危重症患者,有效实现“截断扭转”,*大程度上减少了病亡。
仝小林坦言,在疫情初期,武汉当地大量患者积压,门诊量增大,很多患者得不到治疗,这些患者后期有可能转为重症。
“那时患者抢救几率小,救治成本大。”仝小林说,针对这种情况,武汉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挥部医疗救治组发出通知在武汉大面积地发放中药,即武汉抗疫中药协定方,也叫1号方,这个药方含主方与根据不同症状进行调整的九个加减方。
仝小林表示,中药的发放使端口前移,重心前移,把疫情防控到社区这**道关口,在疫情控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截至3月13日,累计在武昌区、东西湖区等几个区市共发放70多万副中药,累计5万多人份。
事实上,除了预防方之外,日前仝小林所带团队也披露,通过对照组比对研究,治疗新冠肺炎,从轻症、重症/危重症到康复期,中医药全过程起效。
中医药出海需求大增
在我国的疫情防控过程中,中医药成为一大亮点。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党组书记余艳红在此前的新闻发布会上介绍,中医药能够有效缓解症状,能够减少轻症、普通型向重症发展,能够提高治愈率、降低病亡率,能够促进恢复期人群机体康复。
尤其是以金花清感颗粒、连花清瘟胶囊、血必净注射液和清肺排毒汤、化湿败毒方、宣肺败毒方等有明显疗效的“三药三方”为代表的一批有效方药被证明疗效显著。
余艳红表示,有事实证明,中国使用的治疗方案是正确的,中国愿意为各国提供中医药支援,以及专家答疑等帮助,目前中国已经向意大利在内的多个国家提供了中医药帮助。
我国中西医结合的抗疫经验也被海外不少国家推崇。据介绍,目前中国*新版本的新冠肺炎中医药诊疗方案已翻译成英文,在国家中医药局官网新媒体上全文公开,并且主动跟有需求的国家和地区互相分享。
业内人士表示,从现在的形势发展来看,中医药在对抗击新冠肺炎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愈来愈受到海外的认可。疫情为中医药走出**、走向世界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在海外社交媒体上,多国网友纷纷表达了对中医药的期待与信任。美国、意大利、荷兰、英国、匈牙利等多国中医药诊所的问诊人数大增,诊所的中药饮片和配方颗粒更是销量翻番。
受疫情影响,目前美国等海外多地对板蓝根颗粒的需求量飙升,部分药店出现缺货。以岭药业的连花清瘟已出口到加拿大、罗马尼亚、印度尼西亚、莫桑比克、巴西等地。以岭药业一季度业绩大幅增长。香雪制药董事长王永辉透露,公司抗病毒类产品出口额较以往增加了十倍以上。
中医药在海外仍面临准入困境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中医药在海外受欢迎程度大增,但中医药在海外进入医院的临床救治,仍存在较大阻力。
中国赴意大利抗疫医疗专家组成员、浙江省中医院副院长杨珺超表示,虽然意大利同行对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非常感兴趣,但中药在意大利要真正进入临床治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专家组带去的中药仅应用于当地华人华侨的救治。
法国时空针灸学院主任朱勉生也表示,由于受当地医疗法规管制,目前在法国,中医并不能在医院参加治疗。
因中医药体系和西医理论体系差异较大,中医药在西方主流医药市场一直未能被接受。甚至中成药走出**后,也只能摆在保健品或者食品添加剂的货架上,无法获得药品的身份。以欧盟市场为例,2004年,欧盟发布《传统植物药注册程序指令》,要求在欧盟市场销售的所有植物药必须按照新法规注册,得到上市许可后,才能够继续以草药的身份销售。
有相关业内人士表示,这种情况,既有观念文化差异影响,也有不同国家之间法律法规的限制。“就像我国有具体的药品进入制度和规定一样,海外各个国家也是如此,但由于各国标准不尽相同,且中医药理论科学实验较难,很难通过他国的认定。例如2018年广受美国民众欢迎的川贝枇杷膏,在美国也并未获得相关药品批文。”
“目前我国中药出海难度依然很大。”上述人士坦言,虽然受疫情影响,海外中医药需求大增,但由于出口国的种种限制,各种中成药、草药、饮片进入他国难度并未降低,甚至部分药品只能通过行政性的捐赠途径进入,实际临床使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杨珺超也表示,受制于意大利当地法律法规的限制,“中药被归在食品添加剂之类进行管理,需要更高层面的进一步沟通。”
德国中医师杜煦电也指出,德国医药法律尚未承认中医药的地位,新冠肺炎病人一般只在隔离医院与隔离病房接受治疗,使用中医药必须经过治疗医生同意。
对此,仝小林也坦言,虽然中国的重症监护室都可以使用中药的注射剂,例如热毒宁注射液,参附注射液、生脉注射液等,但国外是否能用还需探讨。“这个问题很难,这涉及各个国家医疗法规、政策。”
在业内人士看来,困难的关键之一就在于中医药缺乏能让西方国家认可的统一科学标准。
和西药不同,中药多属复方,组成复杂,作用机理常常是几味药品协同作用的结果,其具体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制并不明确、可控性较差,这是难以有验证中药的具体标准的原因,也是中药难以通过外国药品审批的原因所在。正因为此,中药并不适应于西方的现代新药研发评审系统,很难以药品的身份获得进入该国或地区医院的通行证。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陈其广表示,关于中医药“出海”,实际上**要认识到文化差异、法规制度和利益归属这三个方面的因素,因为决定是否采用一种不同于现代西医药的治疗方法时,决策者、执行者和受众三方面都起作用。
但也有业内人士表示,这是让更多人士认识、认可中医药的好时机。过去中医药多为单人单方,很难做系统性试验数据,但在我国此次疫情期间,通用方大量使用,中医药被证明有效率超过90%,因此中药疗效真正得到了科学、有效的验证。
事实上,已有多位海外中医药行业人士表示,希望此次对外抗疫援助多加强中医药救援。杜煦电表示,中国在这次抗击新冠肺炎中采用中西医结合疗法,效果显著,目前许多国家正在吸取相关经验,要求中国派出这方面的专家,期待未来会有这方面的广泛合作。
西班牙中国针灸中心主任陈春信也指出,希望我国在与西方分享治疗经验、沟通和交流平台中多分享真实的有关中医治疗方面的信息,在未来可能派遣的医疗专家队伍中多考虑中医人员的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