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纱机前工作,每个月工资约19 美元。
现在,她在科尔集团(Keer Group)位于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的一家棉纺厂里工作,训练美国工人做她以前一直做的事。这家棉纺厂四月份刚刚开始运转。
“他们都学得很快,”倪女士一边向新招收的两名工人演示如何梳理机器磨齿上缠错了的棉花缕,一边说,“但是还得学得再快点儿。”
纺织品生产商曾一度是廉价大规模生产的象征,现在,这些来自以往生产成本低廉的国家的生产商纷纷开始在美国开业经营。这表明,生产制造成本低廉的国家和生产制造成本高昂的国家之间不再像从前那样泾渭分明了——而十年前,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两者之间的界限有**会变得模糊起来。
这些年来,中国工人工资上涨,能源价格和物流成本上升,再加之政府对棉花进口实施了新的配额制度,中国纺织品生产的利润越来越低。
与此同时,美国生产制造的成本价格变得越来越有竞争力。在南卡罗来纳州兰开斯特县(Lancaster County)的印第安保留地(Indian Land),科尔集团发现当地有不少急需找到工作的居民,这些居民甚至愿意接受很低的工资。而且,这里的土地、能源和棉花资源丰富、价格低廉,其中棉花还享有大量补贴。
从县政府到州政府再到联邦政府,各个层级的政治家都竞相向科尔集团提供补助金和税收优惠,想要挽回他们一度以为美国人永远失去了的生产制造工作。
此外,美国主导了一项将中国排斥在外的一项太平洋贸易协定,这项协定的发展前景也是促使中国纺织企业在这里获得一席之地的一大动力——这些企业担心自己会被排斥在利润丰厚的美国市场之外。
科尔集团这间棉纺厂价值2.18 亿美元。在这里,原棉被纺成纱线,然后卖给亚洲各地的纺织品制造商。虽然目前科尔集团大部分棉纱还是先从美国进口原棉,再在中国纺织而成的,但是这一现状正在逐渐发生转变。
“科尔集团来这儿的理由?激励政策、土地、环境和工人。”科尔集团主席朱善庆近来前往美国时说道。
“在中国,整个纺织生产行业都在亏钱,”他补充道,“而在美国的情况则大不相同。”
中美两国在152 0173 3840 年代恢复了贸易关系,自那以后,美国大部分时候都承受着巨额的贸易逆差,美国人在便宜的电子产品、服饰和其他中国商品上花费了数十亿美元。
但是现在,国内不断攀升的劳动力和能源价格正在侵蚀中国在制造业方面的竞争力。波士顿咨询集团(Boston Consulting Group)的资料显示,根据生产效率进行调整后,中国生产制造业工资在过去十年间已经翻了三番。据估计,生产制造业去年每小时工资为12.47 美元,而2004 年该行业每小时工资仅为4.35 美元。
而根据波士顿咨询集团的资料,在美国,根据生产效率进行调整后,生产制造业的工资2004 年至今仅上升了不到30%,每小时工资为22.32 美元。(虽然这一工资水平仍然高于国内工资水平,)但是美国天然气和棉花价格更低,当地政府还提供了税收优惠和补贴,完全可以抵消高出的那部分劳工工资。
波士顿咨询集团估计,如今在美国花一美元制造出来的东西,在中国生产制造时需要花费的成本是96 美分。根据国际纺织制造商联合会(International Textile Manufacturers Federation)的资料显示,中国纱线生产成本现在比美国要高30%。
“曾经每个人都觉得在中国生产总归比较便宜,”波士顿咨询集团一位**合伙人哈罗德·L·施金(Harold L. Sirkin)说道,“但现在事情变化的速度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快。”
中国生产制造成本的上升使得某些商品的生产制造逐渐流向了孟加拉国、印度、越南等生产制造成本低廉的国家。在很多时候,带头选择离开中国到其他国家生产制造商品的正是中国人自己——这些中国制造商已经积*主动地转而在中国以外的其他地方建立起了生产基地。
近年来,美国开始对生产制造商大批离开中国这一情况给予了更多的关注。纽约一家调查研究公司荣鼎咨询(Rhodium Group)五月发布的一项报告称,2000 年至2014 年,中国公司在美国共投资了460 亿美元在新项目和资产收购上,其中大部分投资都是在过去五年间进行的。
卡罗来纳州们现在成为了至少20 家中国制造商的家,科尔集团和太阳纺织(Sun Fiber)就是其中两家。太阳纺织去年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里奇堡(Richburg, S.C.)开设了一间涤纶工厂。目前还有另外两家来自中国大陆和台湾的纺织企业正在兰开斯特县进行谈判。
“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些纺织业工作带回来的会是中国人。”兰开斯特县经济发展集团(Lancaster County Economic Development Corporation)主席基思·滕内尔(Keith Tunnell)说道。据估计,滕内尔曾帮助科尔集团获得了大约2000 万美元的补贴,其中包括了基础设施补助金、市政收益债券和税收抵免。
科尔集团在兰卡斯特县的棉纺厂的内在运行机制,能够帮助我们理解纱线现在能在美国以如此低廉成本进行生产的原因。此外它还表明,这类资本密集型生产制造业有可能会在美国再度蓬勃发展起来。
在这家占地面积230000 平方英尺的纺纱厂中,庞大的机器负责帮助清除棉花上的种子和灰尘,将棉绒送入梳棉机,梳棉机会将棉花变成一根根又粗又长的棉绳。接着,工人会把这些棉绳放进机器,将它们纺成一卷卷的纱线。
这一工作流程高度自动化,工厂里有32 条生产流水线,每天可以出产大约85 吨的纱线。甚至明年开设第二家工厂的时候,科尔集团也只会雇佣500 名工人,这正是科尔集团能够降低成本的一大原因——19 世纪和20 世纪大部分时候,美国南方各地有成千上万在棉纺厂辛苦劳作的工人,与之相比,500人实在不算多。
接着,纱线会通过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港(port of Charleston)发往亚洲各地的纺织品和服装制造商。科尔集团还想将纱线卖给墨西哥、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服装制造商。在那里,只要纱线是在成员国生产制造的,许多国家依照各自的贸易协定都就享有进入美国市场的特权。
罗德岛大学(University of Rhode Island)服装和纺织品专家盛卢(音)称,现代纱线纺织业高度的资本密集程度,意味着美国纺织厂正变得越来越有竞争力。
“一般来说,美国会从中国进口纺织品和服装,”他说,“而现在有一些事情倒过来了。”
不过盛卢说,裁剪和缝制衣服还是需要大量的劳力,“美国不可能在这方面变得很有竞争力”。
投资美国纺织业的不止有中国人而已。去年,印度一家主要纺织品生产制造商ShriVallabh Pittie 集团在乔治亚州西尔瓦尼亚(Sylvania, Ga.)破土动工,投资7000 万美元创办了一家工厂——这是这一地区40 年来**家新的生产制造工厂。一家大型巴西牛仔布生产商Santana 纺织公司(Santana Textiles)也曾在2012 年宣布要在得克萨斯州爱丁堡(Edinburg, Tex.)开办一家纺织、染色和编织工厂,不过整个生产计划如今被推迟了。
“整个纺织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ShriVallabh Pittie 集团主席维诺德·佩提(Vinod Pittie)在工厂的开工奠基仪式上说道。他预测说,这一工厂如果成功,就会吸引其他企业家前来乔治亚州开办工厂。
而对南卡罗来纳州的居民而言,科尔集团的到来可以说是再及时不过了。Springs Industries 公司曾在兰开斯特县运营过几家世界上*大的棉纺厂,2007 年,公司关闭了旗下*后一家工厂,把机器全数卖给了巴西的一家公司。一大批织工和纺纱工人因此失去了工作。
随后不久,全球金融危机就降临了。至2009 年6 月,兰开斯特县的失业率达到了18.6%。
“他们一间接一间地关掉了那些工厂。”唐尼·R·戈登(Donnie R. Gordon)说道。20世纪90 年代被解雇之前,戈登曾在Springs Industries 公司做过17 年棉花纺织的工作。现在,他在兰开斯特县学校系统负责维修工作。他说:“那时在工厂里你能挣到一笔不错的工资,但是那些工作都没了。”
不过,生产制造业就业机会的减少,促使像兰开斯特县这样地区的居民开始接受更加低廉的工资,让这些地区成为了越来越诱人的生产基地。像南卡罗来纳州这样工会很少、被称之为“立马开工”的州也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的制造商。
我觉得我会喜欢这里的。”因纳贝尔·佩雷斯(Enabel Perez)说道。他是倪女士培训的一位工人,以前曾在服装厂工作。佩雷斯说,她欣然接受了科尔集团对工人的邀请。科尔集团的招聘在兰开斯特县大受欢迎,还出现在了晚间新闻里。
科尔集团在美国的这场赌博并非全无风险。其中一个风险因素就是美元的升值,它会增加制造商在美国生产商品的成本。亚利桑那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水资源短缺也会威胁棉花的生产,危及本来就不多的棉花补贴。
一项将中国排除在外的自由贸易协定《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目前正僵持在协商谈判阶段,这一贸易协定的*终谈判结果也会影响科尔集团在美国的发展。美国方面的谈判者正在推进几项条款,规定成员国的服装制造商使用贸易区以内的纱线即可享受减少关税。科尔集团打了个赌,在美国生产纱线,确保公司可以向TPP 贸易区内的越南等国的服装制造商提供纱线。
此外还有一些文化上的差异。科尔集团印第安保留地工厂15 位中国培训人之一的倪女士轻声抱怨说,美国工人有时候会迟到。她说在中国,经理可以扣掉迟到工人的工资。但是在这里,不能惩戒迟到的员工这点让她感觉很泄气。
32 岁的罗比·索尔斯(Robbie Sowers)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工人,负责维护工厂的纺纱机,他把这称作是一面反射文化差异的镜子。他说,科尔集团的经理已经开始给工人六分钟的宽限时间了,在这六分钟里到的工人不算迟到。
“南卡罗来纳州这里有许多人才和经验,”他说,“只不过(我们)要去适应美国人的工作方式。”
倪女士走过工厂,指着每排纺纱机末端的数字屏幕,上面用100 分制实时显示着这些机器在工人的操作之下运行的效率。屏幕上闪动着:76、85、90。她说,有经验的中国工人不会让这个数字低于97。
“他们在学,”她说,“我得有耐心。”
更多内容请关注中国百检网(www.baijiantes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