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是从杀年猪拉开序幕的。
记得小时候杀年猪,每家每户早早就定好了日子,要提早数天预约一个手艺过硬的杀猪匠,然后还要通知了左邻右舍,请他们一起来帮忙。母亲则按照约好的时间,提早把褪毛的汤水烧好,母亲用*好的柴火添加在灶膛里。滚烫的沸水在大锅里翻腾着,厨房里浓烟滚滚,热气腾腾。杀猪匠用一个铁钩勾住大肥猪的大鼻子,在前面拉,请来帮忙的壮汉则趁机拉住大肥猪的后脚和2只耳朵,震耳的嘶叫声夹随着灶膛里的干柴“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在院子的上空蔓延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洋溢着幸福。猪肥厚的膘身无疑是对勤劳母亲的见证和肯定。杀猪匠娴熟的把猪的内脏挖出,老妈一刻不停的烧火,把猪血烧制成了猪血豆腐,然后把猪肝煮熟切成片,一碗一碗的分给左邻右舍,一起品尝。另外一边呢,有的清洗内脏,有的帮忙把猪肉切块,杀猪匠一般会先割下猪头和猪尾巴,趁热把猪尾巴夹在猪嘴里,这是谢佛的必不可少的贡品。随后,杀猪匠把猪的前后腿先割好,后腿一般是卖到收购站做金华火腿用的,其余的卖的卖,不卖的就腌制起来招待客人了。老妈这会儿会在猪身上挑些*好的肉招待帮忙的邻居,血旺汤在桌子上散发着滚烫的热气,肚片、腰花、炒猪肝都端上了八仙桌,自家酿的农家酒冒着热气,散发着纯纯的酒香米酒已经斟满。左邻右舍满座一堂,谈笑畅饮,酒喝干了再斟满,一杯接一杯……老爸把剩下的猪肉腌制起来,等待着新年的来临。现在,农村里已经很少有人家喂猪了,我家也已经不养猪也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杀年猪的年味也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了。
接下来是打“掸尘”的日子。老妈掸尘,还会翻阅一下黄历书,挑一个干净的吉日,然后叫老爸去竹林里砍一根细长的竹竿,利用上面的竹叶捆绑成简易的扫帚——掸帚,细心的拂去挂在墙上、楼板下面的蜘蛛网和灰尘,反正平时不会去清理的角角落落都要清理打扫,还要爬上梯子,把积聚在烟囱里的烟灰清理干净,梳理畅通,让来年灶膛的火更加旺盛的燃烧,我们小孩子洗洗碗盘、凳子之类的日常用具。一家大小忙的不亦乐乎,把门窗,家具,器皿都擦得锃亮锃亮。除了打扫屋里,积聚在房前屋后阳沟里的淤泥也要用锄头梳理透彻,整理干净,整整洁洁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漂泊在外的游子已经陆续从千里迢迢的异乡赶回到了家乡。赶集的人更多了,集市里也热闹起来了,变的更加的喧哗。提着采集的年货拥挤在攒动的人头里。烟一定要买条好烟,鞭炮要*响的,酒也是上等的糯米酒……小孩子的零食也准备了,新衣服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了,只等着,盼望着新年的来到。
除夕了到了。大人们早早的起了床,抓出关在笼子里的公鸡,把菜刀磨得更加的锋利。除夕杀鸡也是要讲究吉利的,不能补刀,一刀见血是*吉利的,鲜红的鸡血滴在小碗里,随后褪毛……锅里的蒸笼冒着热气,从瓦缝中挤了出去,把空气都搅香了,灶旁的风箱“呼呼”的送着风,菜肴在铁锅里打着滚,案板上的腊肉骨头被刀斩得啪啪作响,村子里到处洋溢着清香。这是盼望已久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更是那份吉祥的年味。除夕的祭品已经摆在桌上,把酒斟在杯里,庄严的点燃香烛钱纸,然后把鞭炮点燃,鞭炮一连惯“噼里啪啦”的爆炸开来,有一气呵成的气势,绯红的纸屑如风吹的腊梅满天飞舞,声声不断蔓延在村子上空。炮竹声把晦气驱散,迎接吉祥的新年。一家之主带领小辈们,肃穆的站在八仙桌前,给列祖列宗虔诚的跪拜,大人还要磕上几个响头,祈求保佑一家的平安富贵,保佑孩子学业进步,保佑老人健康长寿。祭祀完毕,恭敬的把酒洒向祖宗安葬的方向,点燃冥纸,火苗“滋滋”在屋子里向上窜动着……除了祭祖宗,还要谢佛、谢灶君神等等。
吃团年饭的时候,一家大小团团圆圆的坐满一桌。一年到头*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桌子,碗里倒满了*好的酒!团年饭当然少不了鱼,寄托着父辈们的希望,希望年年有余,有头有尾。吃团年饭是不能说不吉利话的,所以年三十的一大早,大人就会拿草纸在小孩的嘴巴上象征性地擦一下,意思是说不懂事的小孩子万一说不吉利的话,是不算数的,只当放屁。还有筷子也不要掉在地上,如果小孩不小心打碎了碗。大人们赶忙会说“岁岁平安”,讨个吉利。团年饭要吃得久,慢慢的吃,因为有的是时间,还要守岁,要坐长夜的……新年的终于钟声敲响了,烟花,鞭炮齐鸣!除夕的天空绚丽璀璨,分不清哪里是烟花哪里是星辰了。虔诚的老人在大门前点燃香烛钱纸,叩拜祈求上苍的庇佑,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乡村新年的夜空更加欢腾了,炮竹声声,连绵不断的响到天明。
现在大气污染太严重了,政府提出“双禁”,村民们也积*响应。所以,现在过年少了一份喧闹的年味,多了一份文明的祥和。但小时候过年的味道更浓郁,更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