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始于两周前:当时,4个儿子的母亲玛丽安·怀特(Maryann White)给《观察家报》(The Observer,美国圣母大学及其附近的圣玛丽女子学院的联合校报)写了一封信,要求女学生无视时尚,不再穿紧身裤。她暗示,这样做对女生自己好,也对绝大多数人有好处,部分原因是紧身裤会让男性难以自制。
这种“穿性感的衣服等于诱惑别人侵犯你”的暗示,更不用说实施着装审查的想法,在校内外引发的抗议热潮可想而知。两天来,学生们身着紧身裤,集体表示抗议;在Twitter上,通过#圣母大学紧身裤日(#leggingsdayND)的标签,男女老少贴上了自己穿紧身裤的照片,以示声援。
当地时间3月29日,《观察者报》上刊登了编辑们撰写的另一篇社论,回应了如火如荼的抗议活动。社论称:“《观察者报》已经收到了35封以上的来信,还见证了有关周一那封信件的无数口头评论、推文、meme以及课堂讨论。我们对紧身裤信件引发的如此激烈的讨论感到震惊。”直到周末,相关的讨论仍在继续展开。
这是紧身裤继2017年美国联合航空公司事件后再度引起轩然大波。当时,两个持有“特别通行证”的十多岁的孩子因身着紧身裤而被拒绝登机(“特别通行证”通常由航空公司及其家属持有,可以享受打折或免费机票)。对此,观察人士表示不满,社交媒体上人们群情激愤,紧身裤制造商借此机会大显身手。例如,彪马(Puma)加入了混战,推出了这么一个活动:任何顾客,只要出示美联航机票,购买紧身裤时,即可享受八折优惠。因此,大大提升了公司的品牌形象。
这反过来又加剧了家长、学校和学生之间无休止的讨论,这些讨论可归结为:“紧身裤是否是裤子之争”。
通常,对一种服装的灵魂做出的生死拷问(因为,这的确是它的本质)主要围绕女性而展开,包括:女性、女性的身体、以及因为看到或相信自己看到了女性身体的太多部位而带来的普遍不适感。
这显然是怀特写这封信的出发点,也是那些紧身裤支持者们普遍采用的政治攻势:你胆敢指责我穿紧身裤是为了勾引异性?(在美国反性骚扰运动#MeToo之后的时代,这个观点尤其能够引起共鸣。)
但随着舒适文化的出现,紧身裤开始统治人们的衣柜:新千年之交,周五上班可以穿休闲装的风气让人们摆脱了正装的束缚;穿摇粒绒面料服装的对冲基金经理们加速了这种趋势;老式华尔街的风格沦落了;硅谷则崇拜身穿连帽衫,脚踩Teva牌沙滩凉鞋的天才;在健康运动的影响下,这种文化更加盛行。
紧身裤对不同年龄段的人也有不同的意义:对千禧一代来说,紧身裤往往是生活方式的象征,代表着健康与活力,与日常工作服不可同日而语;而对于在很大程度上拒绝统一和传统标签的Z世代来说,紧身裤只是一种基本的东西,就像牛仔裤一样。它们是你想都不用想都能穿上的东西。
由此可见,紧身裤的确包含了很多涵义,但“性”可能是其中*不重要的——如果真的有“性”这个内涵的话。
在圣母大学的抗议中,*引人注目的一点是:人们拒绝接受对紧身裤的传统性别假设。他们提出,紧身裤并不是塞壬(古希腊传说中的海妖,惯以美妙的歌声引诱水手,使他们的船只触礁或驶入危险水域——译注)的地盘。
《观察者报》的作者在社论中问道:“为什么紧身裤引发的争议比其他争议性话题产生的影响更大?学生和社区居民愿意花费好几个小时来讨论这种流行着装选择的是非曲直。但面对校内发生的有重大政策影响和法律意义的其他问题时,大家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讨论热情呢?”
事实是,紧身裤可能只是取代了其他问题而成为焦点。时尚领域*容易让人上当的陷阱之一就是,那些看起来似乎肤浅或不重要的东西(紧身裤嘛!),实际上代表了更加复杂、更难以表达的现实(身份认同)。这就是服装的力量所在。
因此,紧身裤风波所揭示的,与其说是什么样的身材,不如说是贯穿几代人的文化断层。这种文化断层的模式在历史上早就出现过了,包括:迷你裙、牛仔裤、玛莉·官(Mary Quant,上世纪的“迷你裙之母”,152 0173 3840年创立了她的同名品牌——译注)、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美国演员,他的主流形象代表了他所处年代青年的反叛和浪漫——译注),以及对于通常被称为“权威设计师”的人来说,看起来似乎糟糕透顶、令人费解的服装,但它们在颠覆传统、开辟下一个潮流方面,起到了非常明显的关键作用。
当然,上述评价或许有点夸张。它们可能就是很容易穿上的、不连袜的弹力紧身裤罢了。
不过,根据美国瑜伽服装品牌Lululemon*近发布的财务业绩,该公司在2018年第3季度实现了21%的净营收增长,而李维斯(Levi’s)的首次公开发行(IPO)则备受热议,部分原因是为牛仔裤加入了“拉伸”元素,以迎合紧身裤市场。因此,这种“流行着装选择”在短期内不会消失。种种迹象表明,圣母大学的风波可能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起到了某种预示作用。(好奇心研究所)